第十九期 2022 年 7 月 15 日 雙周發行
發行人兼主編：王丹
經理：金岩
責任編輯：王涛
中國青年女權運動簡史（下部2014-2019）
米米亞娜
接上部《中國青年女權運動簡史（上部2012-2013）》
2014年
2月14日 抗議“百合網”逼婚廣告
在百合網廣告《因為愛不等待》中，一位女孩在畢業、工作後每次去看望外婆，外婆都只問她“結婚了吧？”這位女孩後來為了生病的外婆決定年內結婚，並通過百合網實體店找到了結婚對象。該廣告春節期間在央視3
個頻道、10個衛視和多個城市火車站螢幕大規模投放，引起了許多未婚男女青年的反感，有行動者在微博上發起“萬人抵制百合網”話題，認為廣告“用陳舊的倫理道德綁架用戶”、“歧視女性”、“嚴重傷害了已婚和
未婚的人”，並要求百合網立即刪除廣告並道歉。
2月14日情人節，十多位行動者來到北京百合網總部，合唱她們用《爸爸去哪兒》改編的歌曲《外婆別逼我》，其中兩位女青年手舉著“想結我才結不結怎麼啦”、“別逼我”的牌子，另有一位男青年舉著“別因為外婆跟我結婚”的牌子與她們站在一起。女青年們同時向百合網送出了一封信，建議百合網不要再投放含有逼婚資訊的廣告，並對自身的婚戀觀念進行反思。
11月12日 黃蓉訴性別歧視案
女大學生黃蓉在應聘杭州市西湖區東方烹飪職業技能培訓學校的文案策劃一職時，三次被該單位以“限招男性”為由拒絕。7月8日，黃蓉以“用人單位招工的性別歧視”為由，通過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起訴該單位。歷經一個月的努力，8月13日，黃蓉收到了法院的案件受理通知書。得知黃蓉一案已被人民法院立案後，有行動者在新浪微博發起聯名信活動，並分別向最高人民法院、全國婦聯、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寄去了公開信，期待積極處理性別歧視問題，並希望法院公正判決，還女性求職者公道。
11月12日，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對這一案件做出判決，認為被告新東方烹飪學校的行為侵犯了原告平等就業的權利，對原告實施了“就業性別歧視”，並要求其賠償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元。這是中國首例性別歧視案並且原告勝訴案件。
2015年
2月20日 女權之聲發起“春晚有毒，萬人連署要求停播”活動
作為全球觀眾最多的電視節目，看春晚已經成了大部分中國家庭除夕夜的必須活動。但很多觀眾發現，春晚逐漸淪為各種歧視大行其道的場所。從2015年春晚開始，圍繞春晚節目有沒有涉嫌歧視引發了轟轟烈烈的大範圍討論。
2月20日，女權之聲在微博發起“抵制毒春晚”為主題的連署信，四個小時徵集簽名超過1000人，同時還發佈了一份全面監測春晚節目的會診報告，指出春晚至少存在44處歧視問題。來自11省的19位行動者向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寄送舉報信，抗議2015年春晚含有歧視性內容，違反了廣電總局的相關規定。一同寄出的還有一封建議信，要求廣電總局指令和監督中央電視臺停止播放包含歧視性、侮辱性內容的羊年春晚節目，停止對女性、肥胖者、南方人、單身者等群體的歧視與侮辱。之後3月4日，“萬人連署抵制毒春晚”的連署人之一、來自北京的行動者辛穎將徵集到的1490個簽名寄給了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和中央電視臺，再次呼籲央視停止歧視。
3月7日開始 全球聲援被拘留的女權五姐妹
婦女節前夕，王曼、韋婷婷、鄭楚然、李婷婷（李麥子）、武嶸嶸五名女權行動者計畫在三八婦女節前舉行反對公車上性騷擾的公眾維權活動，但她們卻分別被廣州、杭州和北京等地的警方以”尋釁滋事”罪抓捕並遭刑事拘留37天。在被拘留過程中，她們不斷受到警方審訊和虐待，包括長時間不讓睡覺，用強光照射眼睛，被戴手銬和腳鐐，並被拒絕獲得急需的藥物等。
女權五姐妹被拘捕事件迅速獲得國際社會廣泛關注：英、美、歐盟多名官員和政界人士均對中國當局的做法表達了批評。時任美國前國務卿的希拉裏·克林頓在4月7日通過社交媒體表示，“中國必須終止對女性活動家們的逮捕。這是不可原諒的。”
除此之外，遍佈全球的民間義士也以各種形式發起了抗議和聲援活動。全世界有超過300個公民社會團體公開聲明要求釋放“女權五姐妹”，在倫敦、西雅圖、紐約、首爾、東京、香港、新德里……出現了聲援集會。在中國，人們參與連署甚至到看守所現場聲援。
4月13日，五姐妹被釋放，這是中國維權營救行動的罕見成功。但條件是她們不能離開法定居住地。此外，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找個擔保人。一年後，中國警方才解除了她們的取保候審。
3月開始 秋白因“恐同教材”三次起訴教育部
中山大學在校大學生秋白在圖書館查閱心理學、醫學等專業使用的教科書時發現，很多教材將同性戀定義為“心理疾病”。由於擔心“恐同教材”對自我認同期的同志形成誤導，2015年3月19日，秋白聯名十餘名同學向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和廣東省教育廳分別遞交舉報信，反映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多種教材存在的問題，她亦在廣東省教育廳門口舉牌抗議，以期引起教育部門與公眾的關注。之後，秋白起訴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認為有關教材損害其名譽權，但廣州市天河區法院駁回了其上訴。
她於同年5月向教育部提交資訊公開申請，要求公開教育部對錯誤教材的監管職責，但未獲回復。隨後，她以行政不作為為由，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第一次提告教育部。但在庭前談話裏，教育部工作人員表示秋白可以書面投訴相關問題，並承諾會按照舉報監督機制來處理相關問題，秋白隨後撤訴。之後，她聯合中國各地80多人尋找教材對同性戀表述存在的問題，並寫舉報信郵寄給教育部。但他們的信件要麼被退回，要麼未得到回復。
4月25日，秋白以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相關規定為由第二次狀告教育部不作為，但法院以“信訪事項沒有侵犯到起訴人的合法權益”為由未予立案。
5月，她決定對教育部提起行政復議，但未得到受理。
6月14日，她第三次將教育部告上法庭，並得到了立案，但一審敗訴。秋白上訴後，在2017年3月2日，二審仍維持原判，以敗訴告終。對此，秋白表示很失望，但稱不會放棄。
5月26日-6月10日 女子腋毛大賽
肖美麗聯合幾位女權行動者在微博上發起了一個“女子腋毛大賽”的活動，呼籲女性網友上傳自己保留腋毛的腋窩照片。 目的是挑戰中國越來越多人正在形成的刻板印象和對女性身體的評判標準：保留身體毛髮一般被視為男性專利，但在傳統中國審美概念下，卻不認為腋下無毛是美。女人要有吸引力，就必須沒有腋毛。
兩周後，她們一共收到了46張未刮除腋毛的腋窩照片，獲勝者是根據參賽選手帖子獲得的點“贊”和“轉發”量來評選的。大賽發佈了三個等級的獎品，用的錢來自肖美麗在其“美麗的女權徒步”裏募集到的資金的餘額。
7月2日 李麥子的女同婚禮
受到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消息的鼓舞，女權行動者李麥子和她的伴侶小辣決定舉辦一場屬於她們的婚禮，希望以此推動同性戀婚姻在中國得到認可。
她們沒有排場的車隊、複雜的儀式和華麗的禮服，也不收禮金、飯錢AA，連婚禮現場也是前來慶祝的朋友們趕在儀式開始前佈置起來的：牆上掛有幾面彩虹旗、幾張合照海報和一個醒目的牌子，寫著“女權要自由，女女要結婚”。二十餘名朋友和二十多名記者參加了這次婚禮，但兩人的家人並未出現。
2016年
2月 反逼婚眾籌廣告
“反逼婚聯盟”是由一群年輕人組成的宣導婚姻自主的線上小團隊，參與者普遍有過被“逼婚”的經歷，在以百合網等婚戀產業投放的“逼婚”廣告大行其道的時候，“反逼婚聯盟”的核心成員們計畫做一個“反逼婚”廣告，在公共空間作出來自另一種價值觀的回應。他們成功發起眾籌負擔了燈箱廣告3萬8千元的費用。
“反逼婚”廣告先後有兩個版本，在第一版中，“反逼婚聯盟”的設計師米果將人物設計成雙臂交叉舉過頭頂的形象，用“X”的肢體語言直觀地傳達出拒絕的含義；女孩T恤上醒目的“逼婚”兩個字也被打上紅叉。然而，這個版本卻沒有通過工商部門的審批。團隊為了成功打出廣告，又設計了第二版“溫馨正能量的家書式廣告”，也就是最後呈現出的版本。2月10日，“反逼婚”廣告終於出現在了人流量頗大的北京東直門地鐵站內。
3月 “反三七過三八”
“反三七過三八”是中國知名媒體人、女權主義者李思磐與性別平等宣導公益機構廣州新媒體女性網路於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前夕在以微博為主的中國社交媒體平臺上發起的一次社交媒體運動，目的是以女權主義的立場反抗商業行銷與微博上所流行的汙名化“婦女”一詞以及拒絕過三八婦女節的潮流。
活動的核心策劃者們認為，在性別平權面臨問題的中國，人們漸漸遺忘“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這個紀念日的女權意義，漸漸遺忘中國的女權歷史，而長期的去政治化，以及越演越烈的商業行銷，讓甚至大多數高等院校都發展出名為“三七女生節”的消費文化節，不斷在年輕男女當中強化性別不平等的文化規範，懸掛在校園裏的女生節告白橫幅甚至演變成一種公開的性騷擾。因此，他們通過一些線上的論述和線下對青年小組的支持活動，號召女線民和高校學生，重新回歸三八婦女節的傳統，強調女性平等政治權利和工作權利。
活動得到了中國各地女權主義者的積極回應，她們舉著“反三七過三八”標語出鏡，並且在標語下寫出各種平權訴求，包括反性騷擾、反性別暴力、反性別刻板印象、普及性教育、呼籲男女受教育機會平等、就業平等、有償家務勞動、男性分擔家務與育兒、維護女工權益等等。
2017年
1月12日 張累累寄信人大代表呼籲建立反性騷擾機制
“兩會”前夕，女權行動者張累累寄出325封《給人大代表關於防治公共交通性騷擾的建議信》，希望收到信的人大代表們能夠在“兩會”期間提交關於建立公共交通防治性騷擾機制的提案。這是中國“女權行動派”們連續第三年向人大代表提交類似的“兩會”建議信。張累累當年指出，公交、地鐵上的性騷擾現象如此普遍和嚴重，卻沒有任何機制來預防和救濟，這導致騷擾行為沒有成本，被騷擾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在接受採訪時也提到，她在臺灣看到公共交通上很多反對性騷擾的宣傳廣告和標語，在香港也看到相關措施，所以她希望通過人大提案的方式能夠在大陸也實現類似的宣傳。之後的2018年，女權行動者豬西西繼續接力了寄信人大代表的活動。
1月21日 參加世界女權大遊行
在美國總統特朗普正式宣誓就職的第二天，1月21日週六，美國各地都舉辦了女權主題的遊行集會，據最新統計數據，遊行當天僅華盛頓特地區就有約120萬名女權主義者走上街頭，表達自己對性別平等、少數族裔權利和環境保護等議題的訴求。該抗議行動的聲勢之大和動員範圍之廣都是空前的，這也令世界各地的女權夥伴備受鼓舞，並引發全球範圍的女權大遊行。女權之聲在當天曾對遊行盛況進行線上直播，為國內的女權主義者傳遞運動最前沿的景象。
身在現場的中國女權行動者們表示，“來自中國的女人”和“中國的女權主義者”，是他們參與這次大遊行時選擇堅持的政治身份，他們不但展示了中國女權者與全世界女性團結一致的熱情和他們參與國際政治的主動性，也借用運動聲勢來為中國女性議題發聲，並在這個過程中持續進行著海內外的女權社群建設。
3月 聲援被禁言的“女權之聲”
在今年人大政協兩會召開之前，中國民間女權組織“女權之聲”的主要社交媒體帳號近日被禁言30天，女權之聲通過微博小號“還女生平等”表示，可能與2月14日發佈的一篇已遭刪除的有關美國女權團體計畫在三八國際婦女節，舉行一場女性罷工活動的文章有關。這場活動名為“沒有女性的一天”(A Day Without a Woman)，由1月21日華盛頓反川普女性大遊行的組織者協調。不過，就在女權之聲使用“還女生平等”帳號宣佈禁言消息以及公告繼續用該帳號發佈女權資訊後約一個小時，“還女生平等”帳號卻被銷號。之後，世界各地的女權行動者和支持女性權益的民間義士紛紛出鏡，舉出標語聲援，要求新浪微博解釋禁言原因並解禁女權之聲。
5月1日 行走的反性騷擾看板
2016年3月左右，女權行動者們曾計畫發起一個反性騷擾廣告的眾籌，她們努力在一個半月內籌得了4萬塊錢。但經有關部門的敷衍、回避和拒絕後，反性騷擾廣告最終未能上線。無奈之下，張累累決定以“人肉看板”的方式來進行宣傳——她要背著這塊看板生活一個月，並且號召100個人一起背看板出門。“發送100個看板”的活動和自媒體平臺“新媒體女性”合作，在其微博發出。100塊看板很快被全國各地的網友認領，接著微博上陸續發來了很多不同地方的人帶著看板出行的照片。有的人不僅常常帶牌子出門，還在旅遊景點即興辦起了宣講會；有人設計了一套關於性騷擾的問卷讓路人填寫；還有學校社團在校園里拉了關於反性騷擾的橫幅，很多人和看板合影。
張累累把自己打扮成全身粉紅的造型，開始了每天帶看板出行的生活。在活動的第17天，也就是2017年5月17號，國保帶著幾個員警找到張累累，以廣州要召開“財富論壇”為理由，要求張累累的看板行動必須馬上停止，並要求她和肖美麗搬出廣州。在這之後，她和周圍的女權小夥伴也不斷遭到員警的騷擾。
2018年
1月1日開始 #MeToo\米兔在中國
2018年1月1日，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博士畢業生羅茜茜實名舉報，指控該校教授陳小武曾於12年前在她讀博期間對她性騷擾，且多年來性騷擾門下數名女生。羅茜茜是中國第一個大聲喊出Me too 的女性，為#MeToo 運動這一年在中國爆發，席捲學術界、公益界、媒體界、宗教界等拉開序幕。
羅茜茜在公開信中表示，她受到美國#MeToo 運動影響，又在中國知乎網站上看到了曝光陳小武騷擾女生的內容，於是決定公佈自己12年前被陳小武性騷擾的經歷。早在2017年10月，羅茜茜就聯繫到多名曾被陳小武騷擾的女生，整理出文字和錄音資料，並向北航紀委發出實名舉報。
在接下來一周多時間內，中國數十所高校校友紛紛發表連署公開信，要求母校建立機制防範校園性騷擾，其中包括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武漢大學、中山大學等知名學府，但有多封公開信發出後在微博、微信等社交網路平臺上被刪除。
1月11日，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發佈通報，撤銷陳小武研究生院常務副院長職務，取消其研究生導師資格，撤銷其教師職務，取消其教師資格，之後教育部宣佈撤銷陳小武的“長江學者”稱號。
遠在加拿大求學的女權行動者七七在微博上首次創建#MeToo在中國#話題聲援發聲者，直到1月17號被封禁，閱讀量有四百五十萬。之後為躲避審查機制，MeToo本土化為了“米兔”，繼續號召反性騷擾行動。
陳小武案之後，2018年4月的瀋陽案令MeToo運動再度發酵。此後，網路上開始連續出現全國各地高校學生針對在校教師的性侵或性騷擾實名指控。7月底，一些知名公益人士、知名媒體人和公共意見領袖，包括公益人鄧飛、媒體人章文和央視知名主持人朱軍等，被指控性侵或性騷擾。8月初，一部整整95頁、針對中國佛教協會會長、北京龍泉寺住持學誠法師性騷擾女弟子的報告，第一次把此類公開指控帶入了宗教界。
中國MeToo在最終撞向“體制內”權力階層時受到了全面打壓。朱軍事件爆發後，微博半小時內迅速刪除相關熱搜貼文，陸續撤下“#MeToo”、“性侵”等標籤。網友遂想出以“我也是”、“俺也一樣”替代，隨後也被列為禁詞。數個MeToo的發聲者被其指控的侵害嫌疑人以名譽侵權告上法庭，運動隨之陷入低谷。而在不久之後的劉強東涉性侵案中，女權行動者和#MeToo義士們繼續接力支持女方維權並將聲援陣線擴展至海外。
1月20日 參加美國婦女大遊行
隨著美國總統川普就任一周年，婦女大遊行一周年將至，美國紐約、華盛頓以及多座城市於1月20日舉辦了遊行活動。本次主題包括女性政治參與、反性騷擾、尊重移民以及性少數人群權益等等。關注中國女權議題的活動人士也來到了現場，呼籲持續關注中國女權和性騷擾議題，打出了“#米兔在中國#”標語牌。
參與遊行的女權行動者梁小門表示，因為反性騷擾的“#Metoo在中國#”標籤在國內被審查，她希望把行動聚焦在中國反性騷擾問題上，並且拍下參與遊行的照片支持國內的相關事件。
1月-2月 “單飛沙龍”與反“剩女”汙名運動
女權行動者米米亞娜在她聚焦當代女性議題的社會創新專案中，深入訪談了位於中國6個大城市裏的25位單身女性，全面系統性地分析了中國被“剩女”所汙名化的單身職業女性背後的社會環境、性別權力結構以及她們所面臨的困境。在研究的基礎上，為了團結被社會邊緣化和汙名化的“剩女”，她在成都組織了一場“單飛沙龍”的社群活動，促進本地的單身職業女性互相聯結、分享經驗和資源，共同重塑她們對身份的積極認知。
之後她聯合這些女性，在春節期間於社交媒體上發佈了其專案報告，連帶發起了一場反“剩女”汙名運動，倡議公眾從此棄用“剩女”之名來貶低獨立女性。此運動在微博上獲得數十個大V、公益機構和數千網友的轉發，倡議帖在一個月內閱讀量突破百萬，留言數千條，激發起了廣泛的公共討論，並推動了反對“剩女”汙名共識的形成，為中國單身職業女性的婚姻自主權賦能。
3月9日開始 抗議“女權之聲”被封號
3月9日，中國最大的民間女權傳播平臺“女權之聲”微博帳號和微信公眾號均被永久封禁，截止被封之前，前者有十八萬粉絲，後者也有七萬粉絲。為取回帳號，“女權之聲”的工作人員進行了長久的維權抗爭，她們寄信給中央網信辦，並向北京和廣東多個部門寄信申請資訊公開。在向微博、微信兩家平臺維權無果之下，“女權之聲”於4月4日通過寄信的方式分別向深圳南山區法院和北京海澱區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兩家平臺恢復帳號、道歉，並賠償損失1元。由於未收到兩家法院的回復，“女權之聲”一方又分別於4月16日和5月14日分別前往這兩家法院起訴，但均未能立案，法院方面也沒有給出理由。
“女權之聲”帳號被封後，很多網友發起了聲援，但都被平臺壓制。3月16日，即“女權之聲”被封的第七天，幾位女權主義行動者在北京郊區一片墳地附近的廢墟為“女權之聲”辦了一場“葬禮”。她們將這次行為藝術起名為“女聲頭七，墳頭蹦迪”。她們表示，不要無聲離逝，要陰魂不散；不要悼念，要跳舞，要咆哮。
2019年
4月 #HereforJingyao#支持Jingyao連署 \ #我也不是完美受害者#反強姦文化運動
2018年9月初，京東CEO劉強東在美國明尼蘇達州因涉嫌性侵女大學生被捕，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2018年12月21日，美國明尼阿波利斯市亨內平縣檢察官辦公室公佈劉強東事件的調查結果，決定不予起訴。然而在美國檢方決定不予刑事起訴4個月後，早前指控劉強東性侵的明尼蘇達州立大學女大學生正式對劉強東提起民事訴訟。這一提告也導致女學生的真名（Liu Jingyao）和真實身份曝光，從而在國內的社交媒體上引來了大量攻擊和羞辱。於是有民間義士發起了#HereforJingyao#線上連署請願，連署最後收集到了上千個簽名，簽名者包括眾多海內外的學者和大學生。
而後，微博帳號“明州事紀”稱劉強東明州晚宴視頻曝光，發佈了兩端經過剪輯和配字幕的視頻，力圖顯示“女方未醉酒主動跟隨並邀請劉強東進入公寓。”
此視頻再次招來更多線民對女方的質疑和攻擊。女權行動者七七、米米亞娜、兔子等自發組成了行動小組，撰文抨擊苛責受害者的強姦文化，並聯合@Catchup性別平權姐妹在微博上發起#我也不是完美受害者#的自述活動，呼籲更多曾受侵害的人們打破沉默，講述受害經歷，打破公眾的強姦迷思和對受害者的刻板印象。
#我也不是完美受害者#在短短兩個多星期的時間裏，微博話題閱讀量超過兩千萬，相關討論兩萬多條，並引發了機構媒體的關注，被英國衛報、紐約時報和法廣撰文報導，端傳媒發表了積極評論文章。
4月12日 抗議#les#超話被封禁
4月12日，新浪微博消無聲息地封掉了#les#超話（以女同性戀為主題的興趣社區），豆瓣最大的女同性戀小組LesSky也被隱藏。
在2018年4月，新浪微博曾發佈“清查公告”，將“同性戀”和“涉黃、宣揚血腥暴力”並列為要清理的對象，不但關閉1百多個帳號，更封鎖了gay的超話頁面。而2019年則輪到les超話頁面毫無預警地被封鎖。北京同志團體分析，這很可能是新浪為了配合中國政府4月啟動的“掃黃打非”網路整治行動，所做出的審查行動。
根據網友統計，3月份les超話消失之前，該話題閱讀量超過4.6億，關注人數有13.9萬人。一開始抗議聲浪遠遠不及上一年支持男同性戀的聲浪，但數天之後，事件持續發酵，發聲的人越來越多，十天後#我是les#話題閱讀超過了4.5億。同性戀親友會成都分會志願者崽子和同志公益組織工作人員小正，發起了“拍下禁聲”的活動，宣導順性別、跨性別女同性戀群體及友同人士拍下嘴部被“封禁”的照片，表達對新浪行為的不滿和對性少數權益的支持。活動得到了很多網友們的回應，也有更多的不同形式的草根作品湧現在微博上，聲援抗議。
9月11日 庭審現場支持Jingyao
劉強東涉性侵案女事主Liu Jingyao於4月16日在美國對劉強東提起6項指控的民事訴訟後，9月11日該起訴訟的聽證會在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裏斯市中心的亨內廷縣民事法庭舉行。在紐約律所工作的女權行動者梁小門與其他三位女生一同去旁聽了該聽證會。在聽證會結束後，她在微博發佈了一條關於聽證會內容的視頻解釋庭審內容，受到了很多積極的回饋。
梁小門一直關注著此案的進展，今年7月，她獲悉該案的開庭資訊後，想去旁聽。直到開庭前一周才下定決心，梁小門臨時請假，買機票，並在社交平臺上發佈前去支持Liu Jingyao的消息。她還去超市買了一塊空白桌布，回家後製作了一塊支持Liu Jingyao的橫幅。開庭前一天晚上，她在網路平臺上徵集到了一同前往的志願者。她表示在她看來，這起事件並不是一樁桃色緋聞，而是一個與她有關的公共議題，網路上的支持聲音需要在現實中完成落地。
7月、8月、10月 “米兔在中國”展覽
為紀念和賦能中國#MeToo運動，從7月開始，“米兔在中國”展相繼在北京、廣州、成都舉辦，但卻兩次被迫中止，終於在10月份來到紐約繼續發聲。展覽由一群來自國內和紐約當地的中國民間女權主義者以及志願者們歷時半個多月共同籌辦。這次展覽不但完美再現了國內的米兔展裏曾經展出過的專案——受害者自白、受害者短片、受害者物品、7個米兔案件、米兔志列印、中國反性騷擾大事記、全民寄信督促雷闖自首等，也加入了一個新的展品，目的是呈現近年來國內女權運動者遭遇過的體制內外的各種打壓，包括但不限於：被員警約談、被逼遷、被迫流亡、家人被騷擾、活
動被干擾或取消、組織被關閉、社交媒體帳號被封、個人證件被扣、個人物品被沒收、被公開抹黑等等。布展志願者將她們被打壓的數據列印成了一張張彩色的數字，模仿連儂牆的方式，貼出了“Resisters unite！”的字樣。
展覽開幕式上梁小門、翠子、趙丫丫和米米亞娜講述了作為常駐在海外的青年女權主義者如何助力中國米兔運動的經歷。開幕式之後所有志願者和參觀者們在展廳外的大街上組成了一整條街的人鏈，他們高喊口號，聲援對劉強東提起訴訟的女孩Jingyao，也聲援中國的反性騷擾運動。
以前我也關心經濟，現在吃百憂解治好了
劉荻
2002年，《美國政治科學雜誌》發表了佛吉尼亞聯邦大學研究人員撰寫的一份研究報告：《相關性而非因果關係：人格特質與政治意識形態的關係》。研究人員發現，某些人格特質與自由主義（美國的自由主義相當於左派）有關，有些人格特質與保守主義有關。比如有些人具有“利他主義、善於社交、有同理心和傳統”的特質，另一些人則具有“善於操縱、思想強硬、愛冒險、追求刺激、易衝動和權威主義”等特質。似乎很符合人們對自由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的刻板印象：自由主義者樂於社交和慷慨大方，保守主義者獨裁易衝動。
2016年，這篇文章被撤稿，原因是有人把標籤弄反了：“利他主義、善於社交、有同理心和傳統”的是保守主義者，“善於操縱、思想強硬、愛冒險、追求刺激、易衝動和權威主義”的是自由主義者。
為什麼是這樣呢？這跟人大腦中的神經遞質有關：多巴胺系統比較活躍的人，具有“愛冒險、追求刺激、易衝動和權威主義”等等特徵。這些人同時也具有抽象思維和理想主義的特徵，他們往往更加聰明，有創造力，熱愛變革，對抽象的正義觀念和美好的未來更感興趣，所以傾向於成為自由主義者。
相反，保守主義者往往五羥色胺（血清素）系統更加活躍。血清素是一種指向當下的神經遞質，血清素系統活躍的人，往往更加關注此時此地，對現實更加滿意，更加關心具體的個人而不是抽象的正義概念，更加擔心失去現有的東西而不是追求美好的未來。因此保守主義者往往也對身邊的人更加關心，更加利他主義和有同理心。
有趣的是，改變人大腦中的神經遞質，或許也能改變人的政治傾向。有研究發現，如果你在人們身邊放上一瓶免洗洗手液，提醒他們感染的風險，然後讓他們填寫政治立場調查問卷，這些人可能會在道德、社會和財政方面變得更加保守。因為提醒人們存在某些威脅，會讓人們的血清素系統更加活躍。
因此，疫情也可能會讓人變得更加保守，更擔心失去現有的東西，無論是因為疫情失去生命，還是因為封城失去工作和收入，而不再關心經濟、未來等等抽象的東西。
百憂解是一種血清素再攝取抑制劑，可以提高大腦中的血清素水準。所以從理論上說，服用百憂解也能讓人變得更保守，對現實更滿意。我本人以前也很關心經濟，現在吃了百憂解之後已經治好了。所以你如果出現了諸如關心經濟之類的症狀，可以服用百憂解試試。
相反，思考抽象問題可以使人更加傾向自由主義，因為這能提高大腦的多巴胺水準，讓人多思考未來，少想點現實中的威脅。比如多想想數學、物理、生物進化之類的抽象問題，就不覺得病毒有多可怕了。
政治運動所訴諸的，無非就是人們的恐懼和希望。要想讓人變成保守主義者，就嚇唬他們；要想讓人變成自由主義者，就給他們畫大餅。
保守主義者大多血清素系統比較活躍。然而各種政治運動的領袖們，無論是自由主義者還是保守主義者，大概都是多巴胺系統更加活躍。因為政治領袖肯定要關心抽象問題，只關心此時此地和身邊具體的人，成不了政治領袖。所以真正的保守主義者在政治中總是占不了上風，選民們總是更青睞那些能畫大餅的政治家。
不過，政客們當權之後，也有可能會變得保守起來，不再關心國家的未來，只關心對自己權力的威脅。比如普京入侵烏克蘭，可能就葬送了俄羅斯的未來……
說說“信仰”那些事
張雨榮
自英中因為貿易引發的鴉片戰爭後，中國人始終拒絕英美的傳教士在華傳播基督信仰，而最能反映這種抵制情緒的是底層義和團和五四精英們的“非基運動”。可以說，中國人歡迎了來自德國基於無神論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擁抱了法國式的暴力革命，最終等來了蘇俄的“解放”！
憲政與信仰的選擇很重要，當精英與民眾選擇了錯誤的方向，這對社會來說，那就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落後與貧困。
談到有信仰和無信仰的問題，為避免爭議，這裏所說的信仰特指基督信仰，這裏的無信仰特指無神論者。
在許多英國的古典小說中，常常會看到這樣的內容，如果一個社區來了一
個無神論家庭，社區裏的人們總是會用異樣的眼光審視這樣的家庭，象審視外星人一般。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呢（據說現實中的基督國家基本都如此），我想理由應該是，在有信仰者的眼裏，無神論者缺乏形而上的敬畏，不相信因果報應，是遠離了神性而走向了動物性的一群人。
人是神性與動物性的結合體，平常看來，有信仰者和無神論者的生活似乎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吃喝拉撒，兒女情長之類。但筆者認為，有信仰者和無神論者的最大不同，是當個體生命出現劫難，特別是巨大劫難時的不同態度。人生在世，免不了要遭受劫難，它包括個人不能抗拒的天災人禍，例如遭遇亂世或災荒，患了危及生命的重病乃至絕症，摯愛的親人死亡。也包括個人在社會生活中的重大挫折，例如失戀，婚姻破裂，事業失敗等等。也就是所謂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任何人不可心存僥倖，把自己獨獨看作例外。有些人即使一生運氣都好，未嘗過大苦難，卻也無法避免那個所有人遲早要承受的劫難——死亡。
當然，無論是有信仰者還是無神論者，在遭遇劫難時，人都會痛苦，這是肉身的局限性使然，但有信仰者和無神論者對待劫難的態度卻是天壤之別。有信仰者由於有形而上的敬畏，所以無論個體遭遇了怎樣的劫難，他們都會把這種劫難視為是生命的一部分，從而能夠站在更高的層面上從容面對，即使是面對死亡這樣的劫難。死亡這樣的劫難意味著一切價值的毀滅，在這種絕望的境遇中，如果說承受劫難仍有意義，那麼，這意義幾乎唯一地就在於承受劫難的方式本身了。有信仰者和無神論者面對死亡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有信仰者把死亡看成只是肉身的終結，而靈魂將走向永恆，走向不朽。很多基督文化背景下長大的名人甚至在生命臨近終點時，都還不忘幽上自己一默，在美國前總統老布希的葬禮上，小布希在致悼詞時還不忘調侃他死去的父親。當天來參加弔唁的，還有一個人，是老布希一家多年的朋友，一見到布希的家人就說道，“布希老先生過去多次要我讚美他，我一直都說時機未到，今天看來時機是到了……”，有信仰者對待劫難即使象死亡這樣的劫難，態度確實不一樣。
無神論者當遭遇個體的巨大劫難時，由於心裏沒有形而上的敬畏，他們首先想到的是，為什麼這樣的劫難就偏偏落在我身上而不是別人。
中國到處都可看到無數的求神拜佛者，但那不是真正的信仰。基督徒走進教堂是去懺悔，是去贖罪，是去請求上帝寬贖的，而那些求神拜佛者去給菩薩燒香，基本都是去求菩薩讓其升官發財，榮華富貴，家人平安，所以從本質上說，那些求神拜佛的人不是真正的信仰，只不過是中國的行賄交易思維的升級版罷了。
在中國，喧囂的廣場舞、扭秧歌和民間的舞龍等群體性活動，不會受到公權力的限制，而基督徒在教堂的懺悔、禱告等活動卻會受到來自權力的強力壓制。大量基督教堂被強制拆除，無數基督徒被驅趕，甚至在成都還發生多名基督家庭教會成員被抓捕的情況，王怡牧師還被法庭重判。同樣是群體活動，當局卻態度截然不同，個中原因值得深思。
廣場舞、扭秧歌和民間的舞龍等是典型的群體性活動，也許，在這樣的群體性活動中，個體的存在是被湮滅了的，個體和個體價值都會湮沒在這種群體性的喧囂中，而忽略個體及個體價值，強調集體存在，正是極權統治的基礎。
基督徒在教堂的懺悔、禱告就不一樣了，基督徒的懺悔和禱告會直接導致個體的反思。在基督徒眼裏，除了敬仰上帝外，不再神化任何世俗個體，同時強調個體價值和人人平等，這樣的信仰如果推廣開來，必然會導致人們拒絕專制對信仰的打壓，這自然是統治者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中國的基督教會被打壓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對一般人而言，是不是信仰上帝，也許並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個人在心底裏對上蒼保持一種超越性的敬畏，卻是特別重要的，而且也是有現實意義的。這能讓人在更高的層面，從容面對自己波瀾起伏的人生，或者說，讓自己在精神上 ，與自己現實的人生遭遇保持一定的距離。在自己人生風光得意之時，不至被勝利衝昏頭腦而迷失方向，在自己遭遇人生低谷之時，也能保持一份從容面對的力量。
一個人如果能夠做到以充滿尊嚴與體面的方式面對自己的幸與不幸，這比是不是有信仰重要得多。對任何一個平凡人來說，都是一項實實在在的巨大成就。
廣東省憲法草案
廣東省議會
1921年12月19日
第一章 總則
第一條 廣東省為中華民國之自治省。
第二條 廣東省依其固有之疆界。 省內區域之設置變更，以省法律定之。
第三條 凡有中華民國國籍，繼續住居本省二年以上者，皆為本省人民。
第四條 省自治權屬於省民全體，以本法所定之機關行使之。
第二章 人民之權利義務
第五條 人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無種族、宗教、階級之區別。
第六條 人民有保護其身體生命之權：
一、身體之自由權，非依法律，不受何種制限或被剝奪。
二、除現役軍人外，凡人民身體自由之剝奪，至遲須於二十四小時以內，由施行剝奪令之機關，以剝奪之理由通知本人，令其得有即時提出申辯之:機會。被剝奪人之親友皆得代向法庭請示出庭狀，法庭不得拒絕之。
三、凡行為，必於其實行以前已經法
律規定為犯罪行為，審判時方得以犯罪目之。
四、人民受法庭審判時，非正式宣布判決有罪後，不受何種刑罰之執行。
五、人民不受非法之身體上刑罰。
第七條 人民有保護其私有財產之權。人民之私有財產，非有相當之賠償，不得收為公用。人民之私有財產，非依合法程序，不得沒收查封，或強制科索。於公益上有收為公用之必要時，須給相當代價。
第八條 人民有保護其居宅之權。人民居宅非經所有人及住居人之承諾，不得駐屯軍隊。即戰時亦須依合法之程序，方得駐屯軍隊。
第九條 人民之身體、住宅、郵電文書及各財物，除經本人允許或依合法之程序外，不受搜索、檢查。
第十條 人民有信仰宗教之自由。
第十一條 人民在不抵觸刑事法典之範圍內，有言語、文字、圖畫、印刷及其他方法自由發表意思之權，不受何種特別法令之制限或侵害。
第十二條 人民在不抵觸刑事法典之範圍內，有自由結社及不攜武器平和集會之權，不受何種特別法令之制限。
第十三條 人民或人民之自治團體，有購置槍支子彈以謀自衛之權；但須經官廳之登記。
第十四條 人民有營業之自由權；但為保障重大之公共利益時，須受法律上制限。
第十五條 人民有居住遷徙之自由。除省法律別有規定外，在本省內無論移住何縣、何市、何鄉，有與該地人民同等之權利義務。
第十六條 人民對於政府有上書請願及訴願之權。
第十七條 人民有向法庭依法訴訟之權。
第十八條 人民依法律有選舉、被選舉及任受公職之權。公職員之任免、保護及懲戒，以省法律定之。
第十九條 人民有受教育之義務。義務教育以上之各級教育，無分男女皆有享受同等利益之權。
第二十條 人民依法律有納稅之義務。
第二十一條 人民依法律有服兵役及地方團役之義務。
第二十二條 外省人民之居住、營業於本省者，與本省人民受同等之待遇。
第三章 省之事權
第二十三條 關於左列各項，省有議決及執行之權。
一、省以下之地方制度及各級地方自治之監督；
二、省官制、官規；
三、省法院之編制，監獄及感化院之設置及司法行政之監督；
四、關於各種職業團體之組織法規；
五、制定省稅，募集省公債及訂結省政府負擔之契約；
六、省有財產及營造物之保管或處分；
七、省教育事業及與教育連帶事項；
八、本省特種產業之保護及發展；
九、各種公共實業及關於實業之法規；
十、關於省交通事業之建設變更及管理；
十一、省以內之土地整理及其土木工程事業；
十二、省內之軍政、軍令事項；
十三、警察行政及關於公安事項；
十四、衛生、救恤及各種公益事業。
第二十四條 除前條列舉外，其他關於省以內之事項，在不抵觸國憲之範圍內，省得制定單行法規，並執行之。
第二十五條 國家立法事項，其施行法令有不適用於本省者，得以省法更定其施行之程序；但不得與本法相抵觸。
第二十六條 國政府所定法律或對外締約有損及本省之權利或加重本省之負擔時，先取得本省之同意。
第二十七條 省遇非常事變時，得依省法宣告戒嚴。
第二十八條 省職權範圍內之事項，有須與他省協議或聯合動作者，得與他省協議行之。
第二十九條 省政府得國政府之委托，執行國家行政事務，其費用由國家負擔之。
第三十條 國家遇非常事變，不克依法行使其事權時，其在本省以內之國家行政，得由本省收管，至事變平定之日為止。
第四章 省議會
第三十一條 省議會以全省公民選舉之議員組織之。凡有選舉權者稱公民。
第三十二條 省議員之選舉及省議會之組織法，以省法律定之。
第三十三條 省議會之職權如左：
一、制定本省法律，但以不抵觸憲法為限；
二、議決本省預算決算；
三、議決本省租稅；
四、議決本省公債之募集及省庫有負擔之契約；
五、議決本省財產及營造物之處分管理；
六、答復省政府咨詢事件；
七、受理人民之請願；
八、得以關於本省行政及其他事件之意見，建議於省政府；
九、得咨請省政府查辦官吏納賄及違法事項；
十、議決會內一切規則；
十一、議決本省一切興革事項；
十二、議決各縣議會、市議會應議決而不能議決之事項；
十三、其他法律賦予事項。
第三十四條 省議會認省長有違憲及其他犯罪行為時，得以議員總額三分二以上之出席，議員三分二以上之可決彈劾之。
第三十五條 省議會對於政務員全體或若干員得為不信任之投票；但此項投票須有議員總額三分二以上之可決，方得成立。
第三十六條 省議會議員對於本省行政事項，遇有疑義，得提出質問書於省政府，限期答復。
第三十七條 省議會議員對於省政府之答復，認為不得要領時，得於開會期間，要求省長或政務員到會答辯。
第三十八條 省議員任期三年，從當選之日起算；但下屆未能依期選出，開會時得延至下屆開會之前一日為止。
第三十九條 省議會集會、開會、閉會，但臨時會依左列事情之一行之：
一、省員過半數之連署召集；
二、省長召集。
第四十條 省議會每年開常會一次，於每年三月一日舉行。常會會期為兩個月，但遇必要時得延長一個月。臨時會會期不得超過兩個月。
第四十一條 省議會設議長一人、副議長一人，由議員互選之。
第四十二條 省議會之議事，須公開之；但經行政長官之要求，或出席議員過半數之可決，得秘密之。
第四十三條 省議會議員在會內所發之言論，對於會外不負責。
第四十四條 省議員在開會期內，除現行犯外，非經省議會之許可，不得逮捕、審問及監禁。省議員在開會期內，被逮捕，監禁之機關須於二十四小時將逮捕監禁理由通告省議會。
第四十五條 省議會有違法失職時，由全省公民三分一以上之連署，提出解散省議會案，經全省公民總投票過半數可決時，省長應即解散之。公民總投票法，以省法律定之。
第五章 省長及政務院
第四十六條 省設省長一人，由全省各縣縣議會及特別市市議會議員總投票選舉之。前項選舉，用無記名單記法，由各縣議會、特別市議會於其所在地同日舉行之，以得票總額過半數者為當選。省長選舉法，以省法律定之。
第四十七條 依本法規定之本省公民，年滿三十五歲以上，在廣東繼續住居五年以上者，得被選為省長。
第四十八條 省長就任時，須於省議會為左列之宣誓：“某某以至誠遵守省憲法及法律，執行省長職權，謹誓。”
第四十九條 現職軍人被選為省長時，須解除軍職，方得就任。
第五十條 省長任期四年，但得連任一次。
第五十一條 省長缺位或因事故不能執行其職務時，由政務院長代其職權，至新省長選出之日或省長再行視事時為止。省長缺位時，即依本法第四十六條所規定之方法，選舉新省長。
第五十二條 省長執行省政務，公布法律。
第五十三條 省長為執行法律或基於法律之委任，得發布命令。
第五十四條 省長有統率全省海陸軍及管理全省軍務之權。
第五十五條 省長任免全省文武官吏；但本法及其他法律有特別規定者，依其規定。
第五十六條 省長有考試本省吏才之權；其考試法以省法律定之。
第五十七條 省長得提出法律案於省議會。
第五十八條 省長遇必要時，得召集省議會開臨時會。
第五十九條 省長遇內亂外患時，經省議會之同意，得宣告戒嚴；如在省議會閉會期內須由議會追認之。戒嚴期內，本法第九條、第十一條、笫十二條、第十五條之效力，得暫受制限，但經省議會認為無戒嚴之必要時，應即宣告解嚴。
第六十條 省長依本法第四十五條、第六十七條、第六十八條之規定，得解散省議會。解散後，須於三個月內選出新省議會議員。
第六十一條 省長之命令及其處分須經政務院長及主管政務員之副署，對於省議會負責。
第六十二條 省設政務院，由省長所任命之政務院長及各廳廳長若干人組織之。政務院長及各廳廳長均稱政務員。政務院及各廳之設置組織，以省法律定之。
第六十三條 省長任命政務員時，須得省議會之同意。此項同意案，省議會於提交後五日後不應行可否之表決時，即作為默認，但否決不得逾一次。政務員於省議會閉會期內去職時，得由省長任命代理政務員。
第六十四條 關於法律草案或施政方針及一切問題，關涉於各廳權限爭議者，應由政務員開政務會議決定之。
第六十五條 政務院長按照省議會所議決，與省長所核准之治事方針，指揮一切事務。
第六十六條 省長及政務員得出席省議會及發言，但不得參加表決。
第六十七條 政務員全體受省議會不信任投票時，省長非解散省議會及應令政務員全體辭職。政務員單獨受不信任投票時，該政務員即須辭職。省長因前項解散省議會時，須經全省縣議會及特別市議會議員總投票之過半數可決行之。
第六十八條 省長受省議會彈劾時，應於十日內將此項之彈劾案交由全省縣議會及特別市市議會議員總投票表決，經過半數可決時，省長即須解職；多數否決時，即解散省議會。省長受彈劾退職後，由法院提起公訴。
第六章 立法
第六十九條 法律案由省長或省議員提出，由省議會議決之。
第七十條 法定之省教育會、農會、工會、商會，得提出關於教育生計諸法律案，呈請省長咨交省議會議決。前項議案開議時，呈請者得派員出席省議會說明之，但不得參加表決。
第七十一條 全省縣議會及特別市議會十分一以上之連署，得提出法律案，呈請省長咨交省議會議決。
第七十二條 省議會議決之法律案，省長須於送達後十日內公布之。省議會議決之法律案，省長如否認時，得於公布期內將否認之理由咨交議會復議，如省議會仍執前議時，應即公布之。未咨省議會復議之法律案，逾公布期限即成法律，但公布期滿在省議會閉會或解散後者不在此限。
第七章 司法
第七十三條 省之司法權以本法所規定之各級法院行使之。
第七十四條 省法院為本省最高法院，對於本省民事刑事及其他一切訴訟事件為最終之審判。
第七十五條 省法院之下設控訴審法院、初審法院，審判民刑訴訟及其他一切訴訟事件。
第七十六條 省法院院長由省長任命之，但須得省議會之同意。
第七十七條 法院之審判公開之，但認為妨害公安或有關於風化者，得秘密之。
第七十八條 法院獨立審判，無論何人不得干涉之。
第七十九條 省法院院長在任中，非依第八十一條之規定，不得免職。省法院院長以下各法官，非依法律，不得免職、降職、減俸或轉職。法官之懲戒處分，以省法律定之。
第八十條 司法區域之劃分、法院之編制及法官之資格、法官之俸給，以省法律定之。
第八十一條 省法院院長有違法賄賂行為時，省議會得以出席議員三分二以上之可決彈劾，咨請省長免職。
第八十二條 省法院院長受省議會函請討論法律案，得列席於省議會發言，但不得參加表決。
第八十三條 行政訴訟事件由省法院審判之。
第八章 財政
第八十四條 本省各種賦稅均為省收入，省政府依法律之形式征收之，本省對於國家政費之負擔，以法律定之。
第八十五條 省之收入支出由省庫或代理省庫之銀行掌管之，領款書據須有審計院長之簽印，省庫方得支出。省庫之組織，以省法律定之。
第八十六條 省會計年度以每年七月一日為始，至次年六月末日為止。
第八十七條 省政府須於省議會開會後五日內，將次年度之預算案，咨交省議會議決。
第八十八條 省議會之議決，或別依法令所舉辦之事，非一年所能完竣，其費用非一年所能籌足者，得經省議會之議決，預定年限設繼續費。
第八十九條 預算除正額外，得設預備費，以補充預算之不敷或預算未及規定之事，但不得用諸曾經省議會否決之事項。
第九十條 預備費之支出，須咨請省議會追認之。
第九十一條 關於左列各款之支出，省議會非得省政府之同意，不得廢除或削滅之：
- 法律之規定所必需者；二、繼續費；三、履行條約所必需者。
第九十二條 預算案議決後遇必要時，省政府得於省議會開會期中提出追加預算之修正案，但非基於法律或契約及必不可少之經費外，不得提出。
第九十三條 省議會對於預算案，不得為增加歲出之修正。
第九十四條 預算案經省議會議決後，各種款項有指定用途者，省政府不得移作別用。
第九十五條 省政府於每一會計年度終結後三個月內，應將上年度之歲入歲出決算案咨交省議會議決。
第九十六條 省議會對於預算案不能議決或全部否決時，省政府得依照前年度之預算施行。
第九十七條 省政府遇有左列各種情事，經省議會議決，得募集公債：
一、振興利益；二、救濟災變；三、償還債務。
第九十八條 省之財政須公開之。凡省之財政狀況，及省議會議決之預算，省政府須詳細公布之。
第九十九條 省有產業，非經省議會議決，不得抵押或變賣之。
第一百條 省內之天然富源，無論公有私有，不得抵押或變賣於無中華民國國籍者。
第九章 審計院
第一百零一條 省設審計院，審計院長由省議會選舉之。審計院之組織，以省法律定之。
第一百零二條 審計院院長任期三年，在任期內，非依本法第一百零七條，不得免職。
第一百零三條 省經費之收入，應由各征收機關繳納省庫時，同時報告審計院。省經費之支出，須先經審計院之核准。
第一百零四條 審計院得隨時調查各機關之收支簿據。
第一百零五條 審計院對全省各機關收支簿據之登記及報告程式，有釐定劃一之權；此項釐定劃一辦法由院長咨請省長行之。
第一百零六條 省政府咨交決算案於省議會時，須先經審計院議定。省議會開議該決算案時，審計院院長得出席省議會說明之，但不得參加表決。
第一百零七條 審計院院長有違法賄賂行為時，得由省議會出席議員三分之二以上之可決彈劾，咨請省長免職。
第十章 教育
第一百零八條 本省每年教育經費，至少須占全省預算歲出總額百分之二十。
第一百零九條 本省劃定之教育經費，由機關保管之，無論何項政費，不得挪用。
第一百一十條 本省人民無分男女，由滿七周歲起，皆有繼續受六年教育之義務。
政府為達到前項目的，得強制各地方自治團體，就地籌集義務教育經費，開辦應有之國民學校。國民學校不論公立私立，均不得征收學費或其他一切費用。
學生一切學校用具亦須由學校供給之。
第一百十一條 為達本法第十九條第二項之目的，省政府及各自治團體須設備特別基金，資助貧戶男女學童之適於受中等以上之教育者，但此種資助方法須以省法律定之。
第十一章 實業
第一百十二條 本省每年預算得編列實業獎勵補助金，其獎勵補助條例以省法律定之。
第一百十三條 省民新發明之機械及制造品，省政府認為與公眾有益者，得許專利，並依前條給以獎金，其專利條件另定之。
第一百十四條 （缺）
第十二章 軍事
第一百十五條 本省海陸軍俱為省軍，其編制以省法律定之。
第一百十六條 本省每年軍費最高額不得超過本省歲出總額百分之三十。
第一百十七條 國家對外國宣戰時，本省軍隊之一部分得受國政府之指揮。
第一百十八條 本省內之要塞建築或武庫、軍港及兵工廠、造船廠等竭為本省所有。
第一百十九條 在役軍人不得干預政治，非依法律命令不得召集議會。
第十三章 縣及特別市
第一百二十條 縣為省之地方行政區域，並為自治團體。
第一百二十一條 縣設縣長一人，由全縣公民直按選舉，呈請省長任命，執行省之地方行政及縣之自治行政，並監督縣以下之自治機關。
第一百二十二條 縣設縣議會，以全縣人民直接選舉之議員組織之。
第一百二十三條 縣自治法及縣議員、縣長選舉法，以省法律定之。
第一百二十四條 凡人口滿十萬以上都會商埠，應得為特別市。
第一百二十五條 特別市設參事員五人，掌理市政，由市民直接選舉之。
第一百二十六條 特別市設市議會，由市民及各團體選舉議員組織之。
第一百二十七條 特別市不入縣自治範圍，直轄於省。
第一百二十八條 特別市自治及選舉法以省法律定之。
第十四章 本法之修正及解釋
第一百二十九條 本法須經省議會議員總額三分二以上之表決，或本省縣議會及特別市議員過半數之連署得提出修正案，交由全省公民總投票表決。
第一百三十條 本法所發生疑義時由省法院審判員互選七人合議解釋之。
第十五章 附則
第一百三十一條 省法律未公布以前，中華民國現行法律及基於法律之命令，與本法不相抵觸者，繼續有效。
第一百三十二條 本法公布後，至遲須四個月內依本法選舉省議會及縣議會、特別市議會。選舉完竣後，須於三個月內選舉省長。省長選出後，現任省長應即解職，由正式省長依法組織行政機關。
第一百三十三條 依本法成立之第一屆省議會，第一次開會會期不以三月一日為限。
第一百三十四條 現有軍隊未收束以前，本法第一百十六條暫緩施行，但至依本法所規定之正式政府成立之日止，須將軍費減至省預算案歲出二分之一；至鄰近各省自治政府成立之日止，須實施一百十六條之規定。
第一百三十五條 本法由全省公民總投票表決，自公布之日施行。